“也许她并没有死。”慕雪皱眉说道：“江边的香囊也可能是她无意间掉落的。”
抚琴人摇了摇头。“那日之后已经快十年了……这些年我不断找寻她的踪迹，甚至发动了师门的力量，可终究还是一无所获。”
杨一沉默片刻说道：“万兄，我可否问你几个问题？”
万君陌轻叹一声说道：“请讲。”
“你为何自暴自弃毁了双目？”杨一的语调突然变得高了起来。“你已经断定心上人必死无疑？”杨一将眉头皱起。“你……累了？”
慕雪拉了拉杨一衣袖，现在杨一竟像是在指责万君陌，然而杨一非但不顾她的阻拦反而向万君陌怒道：“你以为自己这样便是痴情了吗？”杨一突然站起身来。“她的样子你都快要记不清了。我说的对吗？”
万君陌先是一怔，而后痛苦地抱住了头。
“你还在逃避。”杨一指着墙上画像说道：“这几年你一直在画她，然而让你感到惶恐的是，画中人越来越不像她了，我说的对吗？”
杨一说的没错。
离别十五载，他再未见过她，她的样子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了。他画她是为了让自己记住那张脸，可记忆却始终都未再清晰过。画中人并非她，尤其是在他画了上千幅后，那人已经变成另外一人。
他忘了她，忘了她头顶的铜篦，忘了她最爱的绿罗裙，忘了她身上的脂粉香气，忘了她左眼那点朱砂……
万君陌停下动作，此时他的表情再次恢复平静。“是啊……我忘了她……”
他不停画她，可是画了不知多少遍却还是无法回想起当年的她，他不眠不休地画她，然而画中女子的脸却变得越来越陌生。他陷入疯狂，记忆中丽岚江畔的那道身影却越发模糊，他画她到唇裂眼盲，然而他却终究没有回想起她。
于是他谱琴，谱她齐腰的长发，谱她伫立的身影，谱她渐宽的衣带，谱她顾盼的眼光……
他忘了她。
“画她有何用？”杨一质问万君陌：“谱琴有何用？”
万君陌沉默不语。
“自己的女人丢了，自己不去找她，这般蜷缩在这里，有何用！”杨一质问的话语刺痛了万君陌的心，然而这般清晰的痛苦却让他幡然醒悟。
“有何用？”万君陌站起身来。
“有何用？”万君陌搬起窄桌上的古琴。
“自己的女人，自己不去找，等谁去！”古琴顿时化为齑粉。
万君陌仰天大笑，他释然了。
无论生死，即便是穷极一生，他也要找到她。
“我万君陌此生纵横沙场无敌，修行之后也是自恃骁勇难挡，却未曾想过到头来竟还不如你这少年悟的透彻。少年，能否将你们姓名相告？”万君陌向杨一与慕雪拱手说道。
“杨一。”
“慕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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